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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同事同居了 (00Q/短篇完结)

Part I Elis, Chiara和Archie


距离上次Bond出现在Q家门口,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。


那天Q打开门的时候,Bond的白衬衫上满是血污和泥斑,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满是细小的伤口,其中一道横跨鼻梁的伤口尤为显眼。Bond右手扶着门框,轻微而急促地喘着气,他的姿势透着倦怠,眼神和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轻快:“不准备邀请我进去吗?”


Q侧身让Bond进去,看着他毫不客气地在自己的抽屉和橱柜中翻找着,额角不停地流下汗珠,耳边金色的发茬微微闪光。“你这是去跟黑帮开派对了?”Q双臂交叠,靠在墙边戏谑地问。


Bond关上抽屉,笑着叹了口气:“拜托,Q,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嘲讽了。”他站起身,眼睛直盯着Q,“我需要你帮我。”


Q扶了扶眼镜,毫不意外地问:“你需要什么?无线电发射器?改装手枪?还是你的车?如果你要那辆宝贝的可就有点儿麻烦了,钥匙不在这儿,在MI6的办公室里。” Bond向Q走近了些,斜靠在沙发背上,他眨了眨眼睛,轻轻地说:“我需要消失一段时间。”他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,让Q几乎就要相信他提出的请求就像“给我泡一杯咖啡”一样简单。


Q皱着眉头,他不知道Bond又在打什么算盘,这次最新的行动他并未参加,而是一直在给009帮忙。“行动结束,你为什么不去找M报告?


“听着,我知道你最近都在009手下忙活,所以我不想把你牵扯进这桩破事里。”说到这里Bond显得有些烦躁,“总之……目前我需要让所有人——包括M——都相信我死了,死透了,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人们面前了。


Q越发困惑了,他在沙发上背对着Bond坐下,追问道:“直到什么时候?为什么来找我?如果你要隐形斗篷,找哈利波特去,我这儿可没有。


Bond轻笑了两声,说:“我不指望你能有什么隐身衣,我的意思是,我希望你能允许我在这里借住。直到……直到我要等的那个混蛋现身。”


Q简直要从沙发上跳起来,他忍住想要大叫的冲动,尽量平静地说:“希望我允许?如果我不呢?老天,007,我也有自己的生活!再说了,伦敦这么大个地方,你还找不到藏身之地吗?”


Bond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而低缓,他的语句变得破碎而漂浮:“入住酒店太容易……暴露了,在同事家自然方便些,我信得过你。再说……再说……”背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,Q突然感受到肩上一沉,一股温热而黏稠的液体从衣领渗入他的脖颈。他转过身,才发现Bond已经倒下,衬衫已经被血浸湿,苍白的嘴唇弯成一个微笑,还在嗫嚅着:“再说,你的生活……你的生活,是指下班回家和猫社交吗……”


Q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自言自语地说:“猫作为人类的伙伴被严重低估了。”他吃力地扶起Bond,让他躺在沙发上,Q现在知道他刚才翻箱倒柜是在找什么了,“并且……并且,你现在需要缝合伤口,所以,闭嘴。”


第二天Bond睁开眼睛,头部、四肢和腹部的疼痛仿佛要把他撕裂开来,但身上盖着的格纹鸭绒被,以及房间里淡淡的松木香味,让他感到很舒适。他坐在床上环视了一圈,这是个不大不小的房间,刚好能容纳下一个小得可怜的衣柜,一张单人床,一个木制的床头柜——还有角落里大得出奇的书桌,上面放着两台电脑。Bond下床,摸摸自己鼻梁上的创可贴,双脚触到柔软的灰色地毯,他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。


走到客厅,Q正把煎好的荷包蛋装进盘子里,听到背后的脚步声,他故意大声说:“早上好啊,闯进我家的英国特工。早餐做好了,”他端着盘子走到餐桌边,眼睛看着Bond,一字一句地说,“希望您好好享用。”


Bond听出了Q话语里的咬牙切齿,可见他还是颇有教养地把盘子轻轻放在桌上,且整齐地摆好了刀叉。想必是昨天自己晕过去之后,让他好忙活了一阵。Bond拿起刀叉,一边吃着丰盛的香肠烤豆子,一边瞄着旁边忙着给猫开罐头的Q,清了清嗓子:“那么,我就把这盘早餐当作你的入住许可了?”


Q没有转身,他把罐头打开倒扣在盘子上,一只灰白色的猫迅速冲了过来,急不可耐地盯着盘中的金枪鱼和鸡肉。Q轻轻地低头摸着猫,问道:“Elis,我们该让他留下来吗?” 在猫呼噜呼噜吃饭的声音中,Q站起身来走向门口,拿起自己的斜挎包,手转下门把之前回头看着Bond:“Chiara和Archie——也就是客厅里的散尾葵和阳台上的罗勒,每天浇一次水。Elis的罐头每天早上打开,水盆要及时换新鲜的水。我去上班了。”

Bond嗤笑着反问:“你还给植物起了名字?”


Q恼怒地留下一句“闭嘴”,自以为很用力地关上门走了。留下桌边吃着早餐的Bond,看着Elis说:“看来今天只剩我俩了。


Part II 袖珍椰子


Bond在Q家里住了快两个月,除了每天晚上借用Q的电脑以外,他并没表露出对任务的特别关心。直到有一天Q下班回来,一边脱外套一边喊着“我回来了”,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安静。他走过客厅、厨房、卫生间、房间、阳台,Bond走了。


唯独在客厅桌上有一盆新的植物,那是一丛小小的、茂密的袖珍椰子,旁边放了一张白色的卡片,上面写着:“很抱歉没有给你的罗勒浇上适量的水,我去了集市,店主说这个对猫无害,希望Elis喜欢。Thank you, J. “


Q摸了摸那盆植物纤细的叶片,叹了口气,将它捧到阳台的角落放下。旁边的罗勒已经枯萎发黄,前段时间Q问起,才发现Bond竟然一天给它浇水两次。


“你现在是在跟我说,你能记住复杂的密码和武器参数,但是记不住一棵该死的罗勒一天该浇几次水吗?!”


“我只是害怕它的水分不够。”Bond故作镇定地解释,他心里仿佛一个做错了事被家长发现的小孩在悄悄打鼓。那天晚上Q气得没有吃Bond做好的晚饭,从冰箱里拿出方包,没有烤便吃了小半袋。他当时抱着起死回生的希望没有扔掉Archie,于是它就那样一直留在了阳台上。直到现在Bond走了太久了,罗勒的茎叶已经慢慢由黄变黑,快要和土壤融为一体,Q才拿铲子把它连根铲起,扔进了垃圾桶。


晚上睡觉时,Elis变得很难伺候。在Bond入住之前,它通常都是在卧室和Q一起睡。而自从发现Bond的体温更高之后,Elis就时不时要赖在客厅的沙发上和Bond一起睡,大个子的男人一开始对这个侵占自己有限空间的不速之客颇有不满,但慢慢便开始享受长毛小家伙夜晚的陪伴。如今Bond走了,Elis却还不愿意跟Q回房间睡,偏要赖在客厅的沙发上盘成一团。


Q上了一天班实在疲惫,在沙发上给Elis盖上毯子后就独自回了房间。他盖上被子,闭上眼睛,耳边是一片安静的嘈杂,那种长久以来他都习惯了的温和噪声,一种独自入睡的标记。


独自入睡。他睁开了眼,他想起Bond睡在客厅时,这种声音曾短暂地消失过,取而代之的是门外房客偶尔翻身的动静和轻轻的咳嗽声,是窗外风刮过树叶、房间内窗帘拍打窗户的声音。


如今这些声音消失了,耳边的宁静听起来却更加嘈杂刺耳。Q心烦意乱地抓起手机开始播放白噪音,再次闭上眼睛试图入睡。

不能再想007了。


Bond再次出现在MI6的时候,众人都目瞪口呆,唯独M十分平静。她一边翻阅文件一边说,干得好,007,恭喜你再一次完成了任务。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,仿佛Bond从未离开过,仿佛他的葬礼不曾举行,仿佛在那场葬礼上致辞的人不是自己。“你的公寓还未被收回,”她这时抬起了头,“随时可以回去住。”


于是Bond又回到了自己的公寓,他的房子比Q的要大许多,地段也更靠近市中心。走了几个月,房子里却仍旧一尘不染,一定是之前打扫的人仍旧按时来。M,他想,是怎么都做到如此事无巨细,连房子的清扫都考虑周全的?他又想到与Q同住时,Q经常睡晚了于是着急忙慌地出门,骑车出去两个街区以后又慌张地赶回来说忘了拿重要的文件。


他打开冰箱,里面放满了新鲜的蔬菜、肉和面包。他切了一点火腿,拿出几片生菜,又拿出两片面包,想了想没有将它们放进烤面包机。Q肚子饿的时候总是不烤面包就吃下去,Bond这样想着,直接做了一个三明治。他咬了一口便皱起眉头,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吐司又软又冷,Q是怎么做到狼吞虎咽,吃得两边脸颊都鼓起来的?


填饱肚子,Bond坐在沙发上打开了自己的电脑,把回来以后该办理的手续都办妥。他盯着电脑屏幕,想到那次借用Q的电脑,发现他的浏览记录全都是youtube上的猫咪视频。后来晚餐时他向Q提起,对方脸涨得通红,嚼着沙拉支支吾吾,说是放给Elis看的。后来Q倒也不藏着掖着了,晚饭后大大方方地坐在沙发上看猫视频,有一天深夜Bond收到他发来的短信,点开链接是一段猫打喷嚏的合集。


晚上睡觉的时候,Bond对自己当初买下这张大床的决定再次感到满意。缩手缩脚地睡了几个月Q家里的沙发,有一天夜里他实在睡得脊椎疼,便抱起Elis想去Q的床上挤一挤,没想到那人睡得四仰八叉,本来就小的床上一点空间都不剩了;黑框眼镜还戴在脸上,镜框已经睡得歪斜。


Q的呼吸像黑暗中潜游的鱼,Bond想。帮他摘眼镜时,他轻轻呼出的气落在自己手背上。


在那以后Bond又执行了几次任务,受了几次大大小小的伤。在办公室遇到Q时,也是礼貌客气地问候几句,偶尔说些无伤大雅的笑话,两个人都十分默契地从不提起一起居住的那两个月。后来一次执行任务时,刀口架在自己脖子上,对方说,你别给我像只猫一样婆婆妈妈、支支吾吾了,让你说的就快说。Bond竟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,你知道吗,猫……猫作为人类的伙伴,被严重低估了。


回来以后他坐在自己空荡荡的公寓里一直回想着那个瞬间,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那句话。他只知道冰凉的刀刃贴在脖子上的时候,他闭起眼睛,看到的是软塌塌的吐司,闻到的是松木的气息,听到的是Q在楼道里推着自行车离开的声音。


Bond拿起一瓶香槟,走出了公寓。



Part III 香煎三文鱼和香槟


Bond按门铃时Q正在煎三文鱼,他赶紧把火调小,穿着围裙拿着铲子就急急忙忙去开门:“007?” Bond从Q上扬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丝惊喜,他笑了笑,举起手中的香槟:“我带了这个。”


吃饭的时候,Q只一杯香槟下肚,卷发下露出的耳垂就开始泛红,他的话变得多了起来。他说,007,你不在的时候我耳边总有噪音。他说,Elis都不跟我睡了,它一直在沙发上等你。


Bond看着Q,他知道他醉了,他知道Q不会喝酒,家里只有咖啡、橙汁和杏仁奶。他看着Q细细碎碎地吐露着话语,觉得所有梦境中的熟悉感都找到了根源,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被这间公寓里的所有事物、正在被对面的这个人一点一点敲开。


后来两个人一起洗碗,他们的手臂靠得很近,Q感觉到Bond炙热的体温,心想难怪Elis要挨着这人睡。Bond转头看着Q额头侧边的卷发,说,为什么我们现在做着世界上最不性感的事,我却很想吻你。


Q的身体僵住了,过了一会儿他说:“很晚了,你喝醉了。”然后他擦擦手,走向门口,“你该走了。”


“是啊,很晚了。”Bond轻轻说,他跟着Q走向门口。


“007,”关门之前Q叫住Bond,“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。”他的语气很生硬、很疏离。他其实想说,我已经习惯了孤独,你不要让我对你的陪伴上瘾。


Bond的面容突然变得很悲伤,然而他还是笑着:“你知道你可以叫我James的,对吧?”


“对我来说你不可以是James,你只可以是007。”Q感觉鼻头发酸,“听着,我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,Bond,我相信你也是,你我都习惯了独自生活。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很美妙,但你从中抽离之后的日子却不那么好过。你只是在我这个港湾里暂时停泊的船只,如果你总要开走,就请不要回来。”


Bond走回来,关上门。他轻轻走近Q,握住他的双手,像在捕捉一只脆弱的蝴蝶:“你说的对。”他抵着Q的额头,想让他们的眼睛再近一些,“在南非的时候我快死了,而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只和你在一起生活了两个月,两个月太短了、太短了。你是我的港湾,你是全世界最安全、最温暖的港湾——就是有点儿挤。”


Q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,听到最后一句笑了出来:“你这个不知足的混蛋。”


那天晚上最后Bond没有走,他和Q挤在那张小床上,两人只好挨得很近,Elis窝在他们脚边打着呼噜。Bond感受着Q纤细的蝴蝶骨,用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掌心。


“那天我回来你已经走了,”Q看着Bond的眼睛,“为什么不和我好好道别?”


“我是个孤儿。”Bond亲了亲Q鼻梁上因为戴眼镜而窝下去的两个小坑,“没有人教我好好道别。”


Q一遍又一遍用指腹描摹着Bond眉毛的形状,用他能想到最轻柔的声音说:“没关系,James, 我们现在不需要告别了。”


-THE END-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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